傿城:“远襄晴岚”的前世今生
在《柘城县志》中,记载着辖域内历史上的“七台八景”,其中“远襄晴岚”为当时胜景之一。
说到此胜景,就要追溯春秋时期陈国的开国国君陈胡公在此筑远襄城,再说到陈国的第三代国君陈相公皋羊封此为远襄王,此景即因皋羊爱花而定。
到了西汉时期,刘邦在远襄一带置县,设傿县,远襄城改称傿城。历经东汉、三国曹魏、西晋,至东晋时傿县罢废,前后500余年。
隋朝之时,傿城归属柘城县辖属,历经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、民国,至今。
傿城是一座已经消失的古县城,历史悠久。追溯其前世今生,可以用“过去式、进行时、将来时”进行简明概括。
傿城过去时:春秋时,称远襄城,为陈国王储皋羊封地。
傿城进行时:西汉至东晋,称傿城,为傿县县治所在地。
傿城将来时:隋朝之后至今,称远襄集,为古村镇。
傿城虽已不存,但至今,当地老百姓仍习惯称远襄集为傿城,可见其称谓影响之深。
李安楼遗址考证 商代远襄一带已繁华
考证一座城的历史,需用“大视野”。那就是,不能仅仅局限于城内,而要将视野延伸至城外与之关联的人、事、物。这样,方能立体地呈现这座城的风貌。
赴远襄集考察傿城,笔者并没有先进入城内探访其“内部构造”,而是来到城外约二里地的一个商代遗址考察傿城先秦时期的“外部环境”。
8月中旬的一天,是汗珠子滚太阳的一天。因总编辑、编辑的重视,笔者探访故城的激情,也一如今年炙热的天气,可谓心中藏着一把火。
那天早晨6点不到,迎着微微弥漫的晨雾,和着旭阳晨露的润爽,笔者便驱车赶到了远襄集东侧的李安楼村,探访李安楼遗址。
走到李安楼村西,见一大叔骑电动车在路边歇息,照例停车问路。说起遗址,他说不清楚。笔者向他启发性描述,村附近是否有大土岗子,岗子上是否有庙,文物部门是否来勘察过,是否立有石碑?
交谈了一阵,他恍然说:“哦,你要看的是村南的庙岗子吧!”并给笔者谈了一些当年文物馆来考古的情况。笔者希望他能带领前往,他却拿起手机爽朗地给李安楼的村支书打电话,说有同志来采访咱们的历史文化,赶快接应领着去看看!
按照这位热情大叔指的路,笔者在李安楼见到了该村所属行政村大张庄的村支书陈慎立。说起遗址,他真是如数家珍。别看他才45岁,已是四届村支部委员,村里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。他说:“小时候,我就经常在老庙址上玩耍,那时候庙岗子可是大得很、高得很,方圆30多亩地,高3米多。寺院四月初七还逢有庙会,四方商贾汇集,壮观得很!”
陈慎立所说的庙岗子,就是李安楼遗址。该遗址是一处商代晚期遗址,文化层厚4~6米,文化内涵丰富。文物部门在此发掘,曾出土有鬲、鼎、罐等器物和大量的方格纹、绳纹、附加堆纹等纹饰的陶片。在遗址高岗上,原还建有青堌堆寺院。寺院规模较大,战乱和“文革”时被毁。1979年,该遗址被公布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。
“遗址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?”“全被平了,高岗已经没有了,变成耕地了。”陈书记回答。即便如此,笔者依然提出要去看看。他见笔者如此执着,又说:“都是小路、玉米地,开车过不去,要跟我步行一里多地。”
沿着曲曲折折的生产路向村西南行走,地上小草的晨露打湿了鞋子,沾得满是泥巴;两边的玉米叶不时拉在脸上,火辣辣地疼。健谈的张慎立边走边谈。据他介绍,庙岗子上的土全是黑土。1965年,村民拉黑土当土肥,结果堌堆慢慢就给拉没了。拉土的过程中,挖出很多坛坛罐罐。至今,很多村民家中还保存有寺庙上的建筑构件。
据陈慎立说,青堌堆寺院原有一眼井,下面是与傿城南的老君堂庙的井是相连的,鸭子能从这眼井游到那边去。又说,至今这一带的耕地因都是黑土,即使不施肥料,庄稼仍旧能长得很茂盛。笔者在行走中观察,这一带的土质确实比较黑,且地上多碎砖瓦砾。
回到村中,陈书记又带领笔者到几户村民家中走访,看到了他们从遗址处挖到的坛罐、寺院古砖和庙宇建筑构件等。
李安楼遗址,就位于傿城东侧,这处古老的商代遗址,证实了当时傿城一带不仅有人类居住,而且当时比较繁华。
陈胡公春秋筑远襄城 次子皋羊封远襄王
探访完李安楼遗址,准备进入远襄集探访当年傿城的经济文化与历史遗存。想起指路那位大叔留给笔者的电话,怕我不好找人咨询,让我采访完联系他,他就在远襄集东头等我。
驱车西行,在村东头一座桥边,真看到了那位大叔在耐心等待。笔者那个心情激动啊,一个个成功的采访就是在这些热心的群众、学者与工作人员的帮助下“炼成”的啊!
在李安楼村与村支书陈慎立交谈的过程中,已经得知为我指路的这位大叔,是远襄集北街村委主任陈会中,今年60岁,不但热情健谈,而且熟知当地风俗典故。
陈会中主任见我赶来,非常高兴,用手指着桥南侧的河道与河西侧的土岗说:“这就是傿城当年的护城河和城墙遗址了!”此时,方明白他为啥要在桥头等我的原因了。
陈会中怕自己介绍不全面,又找到81岁的村民陈尽忠及村支书陈振伟给笔者讲述傿城的历史。
在几位知情人的讲述下,结合所掌握的文献史料,傿城的发展脉络在思维中逐渐翔实丰满立体起来。
傿城筑城的历史要从陈国开国国君陈胡公说起。陈胡公是舜帝之子商均的32世孙。《史记·陈杞世家》:“陈胡公满者,虞帝舜之后也。”
在陈胡公未当陈国国君之前,被封地在株邑“胡襄”地,称胡襄王。其间,他先后修筑胡襄城、远襄城。1991年版《柘城县志》载:“胡襄:西周时期封舜之后代胡公于此,筑胡襄城,一子世袭为胡襄王。”清光绪二十二年(1896年)《柘城县志》记载:“远襄城:城北三十里,亦胡公筑。”
陈胡公妫满的父亲阏父,因制陶技艺精湛,受到周文王垂青。《史记》载,周文王姬昌将长女太姬许配给妫满为妻;并封地妫满于其先祖有虞氏所居一带的胡襄。太姬生两个儿子犀侯、皋羊。
志载陈胡公成为陈国国君后,“一子世袭为胡襄王”,应是哪位儿子呢?当为长子犀侯接替其父职位,任胡襄王。1991年版《柘城县志》又载:“远襄:西周将舜之后代胡公之子分封于此,为远襄王。‘远襄’之称即由此而始。”“远”为距国都遥远,“襄”为辅佐之意,即表示在距离国都很远的地方辅助君王拱卫门户,保卫领土。
封远襄王的是胡公满哪位儿子呢?当为次子皋羊。皋羊与兄长犀侯,一人守一城,拱卫陈国北方门户,防止北方邻国宋国的入侵。从“远襄”之名看,陈胡公对皋羊是给予了很高期望的。
不过,老子英雄儿好汉,皋羊也未辜负父亲陈胡公的期望,在兄长犀侯自胡襄王位接任陈国第二任国君为陈申公之后,他也以远襄王接任了陈国第三任国君的位子,为陈相公。按照世袭制度,他们任国君后,其子们会世袭分别继续任胡襄王、远襄王。
皋羊被封为远襄王后,颇有雅趣。他酷爱奇花异草,犹爱牡丹,在庭院前后广植花木。每当雨后天晴之时,远襄城内百花斗艳,芳香四溢,引来蜂蝶翩翩起舞,煞是好看。每当此时,远襄王即邀朋请友,来此赏花。形成柘城“七台八景”之一的“远襄晴岚”。古人有诗曰:“兴来何处觅芬芳,景物清幽说远襄。最是雨后晴色好,风吹七里百花香。”
从远襄城到傿城 从傿城到远襄集
从陈胡公受封至公元前479年,楚惠王杀陈傿公为止,陈国共历25世,延续500多年。楚灭陈后,远襄城成为楚国北部的一个重要城镇而存在。
秦灭楚统一中国后,实行郡县制。设置柘县,属陈郡。此时,远襄城当为陈郡之辖地。
西汉建立后,刘邦沿秦郡县制,于远襄一带设置傿县,属陈留郡。同时,改远襄城为傿城,为傿县县治治所。其南部的柘县,则属淮阳国。
东汉时,傿县属豫州梁国,傿城继续为县治治所。东汉和帝永元十二年(100年)析宁陵、傿县置己吾县,属陈留郡。《水经注·阴沟水》:“《陈留风俗传》曰:县,故宋也,以成、哀之世户至八九千,冠带之徒求置县矣。永元十一年,陈王削地;以大棘乡、直阳乡十二年自鄢隶之,命以嘉名曰‘己吾’,犹有陈楚之俗焉。”
三国曹魏、西晋时期,傿县均属梁国。
自西汉始,历经东汉和三国、西晋时期,至东晋傿县罢废,前后500多年,远襄均为傿县治所,统称傿城。
隋开皇十六年(596年),复置柘城县,傿城归属柘城县,属梁郡。此后一直固定下来,傿城属柘城至今。
清咸丰十年(1860年),乡人邓应林、陈守典在远襄集修筑天泰寨。设东西南北四门,墙高壕深,周长3200米,颇具规模。至建国后,因居民区不断扩大而逐年拆平。
如今,远襄集为柘城县远襄镇政府所在地。北靠李滩东干渠,西依柘宁公路,东有永安沟环流。面积2平方公里,居民4600人,其中回族占31%。在远襄集,当地群众仍习惯称之为“傿城”,可见对民众影响至深。